“现在要怎么办？”
回到伯爵府后，北野把莉娜放到会客厅的沙发上，后者很乖巧地缩了起来继续呼呼大睡。
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，抛开刻板印象不谈，北野身边的人，或者其他生物也好，几乎都造成了梦幻般的反差感。
没有威严的巨龙，每天都在睡觉的十六岁神明，呆毛会写字的后代......让人很想吐槽之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。
“我现在去通知卫队增强防御......”
“不不不。”
北野一把拉住心急的卡尔蒂斯。
“如果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闯进来......他可以闯进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。”
伯爵府里面集齐了当年最强的剑士，一条快八百岁的巨龙和一个神明，现在伯爵府大概是整片大陆数一数二安全的所在了。
但凡有脑子的人，都不会对这个地方打坏注意。
“深渊虽然想要对我出手，不过，他们大概会忌惮这位小姐。”
北野指了指在沙发上翻了个身，抱着枕头流口水的莉娜-金提斯。
“和神明为敌，是卡鲁伊所惧怕的。”北野轻声说道，“恶魔据闻是堕落的神明，在神格遭到污染后，也就比真正的神弱了许多。现在，我想要和巴菲谈一谈。”
想起克劳狄的事后，北野惊觉自己其实可以找齐塔诺家帮忙。
除非经过岁月的洗礼，家族不再承认她这个真正的先祖了。
其实这绝对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，想象一下，就像——就像在出资创立了一个只有五个人的工作室后，你离开了；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，回到祖国后，忽然发现那家工作室已经变成了世界五百强企业......
这是一样的感受。
虽然北野暂时没有遭遇过，但她勉强能想象得出这是个怎样的感受。
“巴菲在客房。”
卡尔蒂斯的口气比之前软化了许多，大概是发现自己和北野上了同一条贼船之后的缘故。
“我现在去找他。”
北野在门口站定，声音迟疑了一下，“在此之前劳烦你跟在加西亚身边，她会保护你。加西亚，暂时不要跟着我，府邸安全就交给你了。”
原本知道自己要和卡尔蒂斯在一起后，加西亚的脸就垮了下来，但一听到北野交付了如此重要的工作给自己，这条幼龙立即应承了下来。
“没——有问题！”
好搞定的龙。
......
......
北野走后，会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加西亚和护卫似的贴着卡尔蒂斯，忠实履行护卫的职责。
“嗯哼，杜克小姐，你放心好了，就算是五个原初级别的魔导师闯进来，我也能拦下。”
“我知道，布罗娜小姐。龙族的战斗力一向惊人。”
在卡尔蒂斯回到府邸之后，两个女仆马上起床开始继续工作。她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泡好了茶，从厨房取来糕点和蜡烛，恭敬地摆在会客厅的茶几上。
“你们去睡吧，我暂时不需要服侍。”卡尔蒂斯挥了挥手，两个女仆退出了会客厅。
“我以前只听说齐塔诺家族的少爷会骑乘巨龙上学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。”
贵族的修养让卡尔蒂斯即使在和加西亚有过冲突后依旧克制。
千金不是泼妇，她们都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，至少大部分是。
“嗯哼，我平时都在人类城市外寻找父亲的踪迹，当然很少见过我。还有，请不要用‘骑乘’来形容那个傻子和我的关系，容易造成误会。平时你们也不会说说‘苍蝇骑乘着我去了公园’吧？”
“他，不会在你的背上安缰绳......之类的？”
“当然不会，没有人可以在我的背上动手脚。”说完后加西亚又歪着头想了想，“除了父亲。”
“没有固定装置，马鞍之类的，齐塔诺同学掉下去的话怎么办。”
“好耶！”
“？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我深表遗憾。”
加西亚咳了两声，吹起了口哨。
“话说，你和北野......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显然卡尔蒂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，一条传说中的巨龙，怎么会甘愿成为一个魔头的养女一样的存在？
而且加西亚身上可是流着布罗娜女王的血统。
“我和父亲的关系，就像特洛伊王国不能失去教会，达特茅斯港不能失去炸鱼薯条。”加西亚轻轻抖了抖身子，放出了一条漂亮的深蓝色尾巴和一对短短的龙角。
“仅仅是因为救了你，就这么执着吗？”卡尔蒂斯低头喝了口茶。她很不理解加西亚的脑回路，虽然质疑一条活了快八百岁的龙会让她看起来很蠢，但卡尔蒂斯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。
你不能因为某个人救了你，就疯狂地喜欢上她吧。
要是这样，自己小时候快摔进河里的时候还被管家哈菲一把拽住了呢。
一想到这个，卡尔蒂斯就打了个冷颤，好诡异的逻辑。
除此之外，在她的印象里，布罗娜女王的陨落仍然是个谜团。
关于喀尔巴巨龙一族究竟是在哪一场战斗中全军覆没的，至今也没有准确的说法。
“你不理解，杜克小姐，你是人类。”加西亚摇了摇尾巴，“人类都是寿命短暂的生命，而龙族的寿命悠长。大部分喀尔巴巨龙终其一生都在睡觉和等待中度过，但我不同。我的睡眠之间只占了百分之五十......”
“你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？”卡尔蒂斯差点把茶吐了出来。
“对啊，因为太无聊了。再更远久的时候——大概五千年前，龙族的乐趣还很多，例如到处烧掉人类的城镇，看各个国家开战，然后在一边用宝藏煽风点火......对于寿命悠久的龙族来说，龙生实在是太难熬了。”加西亚从盘子上拿起一块小蛋糕丢进嘴里，“好甜！”
在她随意吃着糕点的当下，卡尔蒂斯正努力维持镇定。
烧掉城镇？
看人类互殴？
自己身边的人......生物都不太正常，至少现在卡尔蒂斯是肯定了这一点。无论是活了三世的北野玄，八百岁的加西亚还是年龄不明的莉娜，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。
似乎身边唯一真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就只有巴菲了。
很可惜的是，巴菲也不算是正常人。
“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太短了，所以总是很心急。”巧妙地错开话题，加西亚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和北野的过往，这就像她们两个人的小秘密，只有两个人知道是最好的。
“这次进入菱镜深渊，莉娜说的没有错——太匆忙了，正常情况下我建议先观察一百年，看一下菱镜有没有出现变化。嗯哼，当年我们就是这样做的。”
“一百年？”卡尔蒂斯想了想，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入菱镜......那也太可怕了。
“当然啦，正如我所说，人类等不了那么久，所以只能去送死了。先说好哦，我只会保护父亲，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东西。至于巴菲，他自己有神明的护佑。所以现在最危险的是你，杜克小姐。”
“如果契约因为我的死亡而解除，北野也会消失。”
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？杜克小姐。我说啊，人类果然很蠢，很自大呢。”
加西亚拿起盘子，用粗暴和优雅并存的方式把所有糕点一股脑倒进嘴里，像仓鼠那样塞满腮帮子。
“我们龙族传承了几万年......你真的觉得我们没有办法去干涉一份契约？”
“布罗娜小姐，这是......什么意思？嗯？”
卡尔蒂斯顿了顿，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很不得了的消息。
“我的意思很简答哦，卡尔蒂斯。”加西亚挺了挺胸脯，在说这句话时竟然散发出了一点来自巨龙的古老气息。
“我可不认为契约无法解除......有需要的话，我会表演给你看的，当然，显然你不会想我这样做，嗯哼。”
她用尾巴拍了拍地板，突然觉得心情很好。
不知为何，看着卡尔蒂斯震惊的表情，很让人心情愉快呢。
无知的人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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